還記得小時候常玩的“老鷹捉小雞”嗎？遊戲規則是“雞媽媽”保護Ta身後“小雞”們別被“老鷹”抓到。你們想過沒有，面對兇猛的老鷹，為什麼迎戰的卻是雞媽媽？雞爸爸去哪兒了？
“老鷹捉小雞” 圖片來源：網路
雖然這看似是個遊戲，但也巧妙地映射出自然界的現象。
在陸生哺乳動物中，體味或身體揮發出的化學物質會引發動物的攻擊性行為。已知在260個物種中，有119個存在“殺嬰”行為，例如，貓、狗和兔媽媽會因為幼崽被陌生體味汙染而殺死自己的孩子。當然，雄性的“殺嬰”行為更加普遍。例如，雄性黑猩猩會吃掉其他雌猩猩的幼崽，一些群體中地位高的會吃掉地位低的雌性個體的幼崽。從親本行為的啟用角度來看，似乎都與體味或揮發出的相關化學物質有關。
那麼這些在人類中又是如何演化的？
近日，發表在《Science Advances》上的一項新研究中，來自以色列魏茨曼科學研究所的研究團隊發現，人體（特別是新生兒）同樣在分泌的一種特殊分子，它在調節男性和女性攻擊性行為方面發揮著重要的社會作用。這一發現首次提供了人類行為與透過嗅覺識別的單一分子之間的直接聯絡，併為性別在嗅覺感知及其產生的神經過程中扮演的中介角色提供了令人驚訝的新線索。
新生兒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味，俗稱“奶味兒”，它是可以被聞到的。我們都知道，“奶味兒”會隨著嬰兒不斷長大後消失。
除此之外，還有至少一種聞不到卻能被所有哺乳動物感知到的分子，這種分子大量存在於新生兒的頭皮上，它能激發接觸它的成年人的大腦和行為變化。有趣的是，該分子降低了女性大腦中調節社交決策區域的連通性，導致女性的攻擊性大增；而在男性中則增加了該區域的連通性，使男性變得更加溫柔體貼，與女性產生了截然相反的影響。
在這項新研究中，研究人員重點關注了人體揮發出的一種名為十六醛（HEX）的分子，大多數哺乳動物都能感知到這種分子。HEX不屬於可感知的氣味，但當你接觸到它時，會影響你對他人的行為方式，特別是你對他人的攻擊性反應。
HEX先前被認為是一種“社會緩衝”的化學訊號傳導劑。例如，當小鼠接觸到同類揮發出的HEX時可以減輕壓力。然而，研究人員還不清楚它是否在人類中起到同樣的作用。
這項研究使用了兩種經過驗證的科學方法來衡量人類的攻擊行為，即泰勒攻擊正規化（TAP）和點減法攻擊正規化（PSAP）。研究人員對大約130名人類參與者應用了TAP，他們其中一半人接觸HEX，另一半接觸對照物質。另外一組50名參與者應用了PSAP，他們既接觸HEX也接觸對照物質。研究人員觀察HEX是否作為影響攻擊行為和相關大腦機制的化學訊號線索。
兩種攻擊正規化都分為兩個階段：一個是旨在挫敗參與者的挑釁階段，另一個是衡量攻擊性的反應階段。為此，研究人員製作了一個電腦遊戲來測量參與者的攻擊性行為。
在參與者接觸到HEX分子或對照物質後，他們被要求與他們認為是人但實際上是電腦的玩家“對戰”。
電腦遊戲會故意讓人“搓火”以挑釁它的人類玩伴。例如，在第一個需要分攤資金的遊戲中，電腦為自己保留了大部分資金。然後是第二個遊戲，允許人類玩家用一聲巨響來報復他們的玩伴。這一步被用作衡量攻擊性的指標，噪聲越大，表示參與者的攻擊性越強。
研究人員發現，接觸HEX的人與未接觸HEX的人表現出不同的行為；但當將性別納入考慮時，他們發現HEX對男性和女性的影響截然相反：與對照組的女性相比，接觸HEX的女性參與者表現出更強的攻擊性；而男性受試者則表現的更溫柔，顯然，他們的攻擊性降低了。
為什麼這種分子會對不同性別產生不同影響？
研究人員提出了一種進化論解釋，雄性的攻擊性通常會轉化為對新生兒的攻擊，例如“殺嬰”行為；而女性的攻擊性通常會轉化為對後代的保護。這同時解釋了性別二態性如何幫助嬰兒生存。由於嬰兒無法透過語言進行交流，因此化學交流對他們來說非常重要。作為嬰兒，讓母親更具攻擊性，以降低父親的攻擊性，是符合自身利益的。
為了進一步驗證他們的結果，研究人員使用了點減法攻擊正規化，該方法可以對挑釁階段和攻擊階段的大腦活動進行成像。
研究人員發現，男性和女性之間同樣存在顯著差異。大腦中沒有單個區域與攻擊性相關。相反，攻擊性行為與大腦不同部分之間的交流網路有關，這些網路控制著我們處理社交線索的方式，要麼遵守，要麼無視。
功能磁共振掃描顯示，儘管男性和女性同樣認為HEX沒有氣味，但他們對HEX的神經反應卻完全相反。無論對男性還是女性，HEX都激活了左側角回，這是一個與社交線索整合有關的區域。然而，它與其他大腦區域“交談”的方式是依賴於性別的。
研究結果似乎告訴我們，因為有更多的社交調節，HEX對男性產生影響使他們的攻擊性受到控制，這對男性來說是一個“冷靜”訊號；而對女性來說，這種社交調節更少，HEX可以被認為是一個“自由”訊號。換句話說，男性和女性大腦中負責社會調節部分之間的交流是不同的，而這一差異顯示出攻擊性的不同。
這些發現表明，性別特異的社會化學訊號是人類攻擊性行為的核心機制。
該研究通訊作者、魏茨曼腦科學系Noam Sobel教授說：“與所有哺乳動物一樣，人類也一直在嗅聞自己和彼此。現在，也許我們知道了聞新生兒的結果，並對其相關機制及其可能的演化作用有了更好的理解。”
論文連結：
https://www.science.org/doi/10.1126/sciadv.abg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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