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8月的一個夜晚,俄羅斯最臭名昭著的黑幫頭目之一克文蒂爾什維裡,帶著四名武裝精良的保鏢,乘坐寶馬豪華轎車前往克里姆林宮對面由古老建築構成的街區。
他們此行的目的很簡單:去向那個商業區裡的大小老闆們徵收保護費。
在克文蒂什維裡看來,這本是一個類似“房東收租”一樣簡單且沒有風險的“工作”。
但這一次,他們失算了。
由於黑幫對本地商戶們的瘋狂壓榨,使得這些小老闆們不堪重負,最終下定決心“以毒攻毒”。
他們花費重金僱傭了來自車臣地區的少數民族匪徒來對付這些黑幫。
當克文蒂爾什維裡一行到達目的地,剛剛跨出車門立足未穩的時候,這些悍匪突然開槍。
一陣密集的槍林彈雨呼嘯而來,克文蒂爾什維裡和三名保鏢當即被打翻在地,血流不止。
最後一名還沒下車的保鏢,剛想掏槍還擊,結果對面直接一顆手雷扔了過來,保鏢連同汽車一起被炸得粉碎。
首都莫斯科、總統府對面,真可謂是“天子腳下”。然而,這些人仍然可以如此肆無忌憚,也無怪乎有人說:
義大利的黑手黨跟這些人比起來,就像是生活在鄉下的農夫。
這,就是現實中的俄羅斯黑幫。
俄羅斯黑社會的歷史,從蘇聯時期就已經開始了。
斯大林時期的蘇聯(1926-1953),共有數百萬人被扔進了一片散落在北極圈周圍的,被稱為Gulag(古拉格)的西伯利亞勞改營地。
在監獄生活的惡劣氣氛中,一群具有強烈反抗意識的囚犯開始聚集在一起。
他們借鑑了幾個世紀前的一個古老的俄羅斯盜賊密碼,稱自己為“vore v zakone”或者“法律上的盜賊”。
他們用特殊的紋身來裝飾自己,以此來識別對方的身份。
到了八十年代,戈爾巴喬夫不僅釋放了大量政治犯,還直接把古拉格監獄給關閉了。
這些Zakone成員也就流落到了世界各地,成為了俄羅斯黑幫的“雛形”。
但這群人真要說“做大做強,震撼全世界”,就得從1991年蘇聯解體之後開始說起。
上世紀九十年代,是俄羅斯轉型陣痛期中最“痛”的階段。這時的俄羅斯,從上到下,都處在一種迷茫且混亂的狀態。
國家的領導者們不知自己身在何處,該往何方。俄羅斯的人民飢腸轆轆,渾渾噩噩,看不到希望。
在這樣的環境下,俄羅斯迎來了一個“犯罪率”飆升的時代。1992——1993年,莫斯科的謀殺案數量增加了61%,汽車盜竊案增加了63%,入室盜竊案增加了44%。
趁此“良機”,俄羅斯的地下黑社會大組織爭先恐後地拉幫結夥,擴充勢力。很快,整個俄羅斯就大有“山頭林立”“百家爭鳴”之勢。
加上從蘇聯時代末期就已存在的政治紛爭和官場腐敗,使俄羅斯政府幾乎瀕臨癱瘓,根本騰不出手去跟黑社會作鬥爭,也就更談不上消滅黑社會。
在那時,甚至有許多黑社會的匪徒在武器裝備上比“正規軍”還要強悍。
隨著黑社會犯罪愈演愈烈,老百姓的生活受到了嚴重影響,本就十分凋敝的俄羅斯經濟現在更是頹勢盡顯,就連唯一能夠刺激經濟復甦的“外資”也被黑社會攪得不得安寧。
因為就連當時的首都莫斯科,也經常發生侵害“外國商人”的惡性案件。
例如,一位英國商人在每晚二十美金的“梅茲頓阿羅德納亞飯店”客房居住時,被一歹徒刺殺後搶劫一空;
一位瑞典企業家在他莫斯科公窩套房中,被三名歹徒射殺,其現金及首飾均遭洗劫。這樣的案例數不勝數。
來自美國新澤西洲特蘭頓市的餐館總經理澤格爾,在自己的合作伙伴被殺害後向記者表達了自己的憤怒:
“在芝加哥和紐約這樣的地方,基本只能聽到黑幫之間互相火併。可在莫斯科,黑社會組織傷害平民的案件卻是每天都在發生……”
由於治安狀況實在太糟,一些常年居住在莫斯科的外國人不得不自掏腰包,僱保鏢保護自己。
就像前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美國新聞俱樂部”主任博德安,之前一直不相信莫斯科的犯罪團伙會如此猖狂。
直到1993年2月的一天夜裡,他的家門被三名蒙面歹徒踹開,還沒等他做出反應,黑洞洞的槍口就已抵在了他的頭上。
劫後餘生的博德安最終認定:只要你在莫斯科街頭的餐館裡吃飯,就有遭到搶劫甚至槍殺的風險。
不過,別看俄羅斯黑幫在國內鬧得歡,其實他們的野心遠不止此。1991年蘇聯解體後,動盪不安的俄羅斯掀起了一陣“移民潮”。
在此期間,也有許多黑幫組織成員散落到了世界各地,包括他們在冷戰時期的“死對頭”——美國。
在美國的俄羅斯黑幫,主要分為兩類。一種是來到異國他鄉後逐漸做大做強的,一種是本來在俄羅斯就很有“勢力”,然後到美國發展“海外業務”的。
前者在正式成為“黑社會”的一員之前,大多是蘇聯時期的克格勃成員、貪官汙吏,和從古拉格監獄裡釋放的地痞、流氓(這一類非常多)。
俄羅斯黑社會在美國發展的初期,往往會透過依靠如受僱謀殺,充當打手,搶劫偷盜以及管轄地盤內俄商商鋪索要保護費等暴力手段積累“原始資本”。
隨著實力的壯大,這些黑社會勢力開始走出俄僑聚居區,並威脅到美國大中型企業的利益。
根據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初期美國聯邦調查局的資料顯示,當時美國有五大俄羅斯黑社會團體,並統領著二百多個分支組織,在十七個大城市裡活動。
這些團體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飛速發展後,已經成為了美國國土安全的重要威脅。
而當他們透過壟斷非法行業(如黃、賭、毒),形成穩定收入來源之後,黑社會勢力便會進一步操控黑市交易,如販毒、走私軍火、核材料、自然資源、古董等,來為自己謀取更大的利潤。
在形成了穩定的收入來源後,俄羅斯黑社會又開始向合法經濟領域滲透,形成強大的經濟實體,從事如洗錢、開辦海外銀行、賭場、工廠等活動。
與此同時,他們還調查美國各大銀行、證券交易所的內部行情,甚至融入國家政治生活,嚴重影響司法、行政的公正與秩序,擾亂美國經濟、政治的正常執行。
在2000年9月的時候,美國紐約發生了史上規模最大的一次“洗錢案”,涉案金額約100億美元,而該案的始作俑者,正是俄羅斯黑幫。
據美國聯邦調查局查證,從1993年開始,該黑幫組織就透過美國、瑞士等國家的銀行從事大量的洗錢活動。
他們最慣用的手法是,先把黑錢轉移到歐美國家,透過多次國際匯款把現金轉入“國外賬戶”,然後透過非法手段,最終黑錢變成“合法資金”,然後再將這些資金用於各種投資活動。
隨著調查的深入,聯邦調查局根據已獲知的線索推測,案件中的這筆“黑錢”很有可能是從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向俄羅斯提供的數百億貸款中“竊取”的,或是透過盜用石油、重金屬工業等部門的國有財產得來的。
結果就導致,許多與涉案的黑幫老大——莫古列維奇有過交集的“大人物”,都受到了懷疑,包括葉利欽的女兒女婿、當時的俄羅斯首富別列佐夫斯基等等。
紐約洗錢案的發生,讓俄羅斯黑幫一炮走紅,直接給全世界打了一波廣告,讓更多人的人意識到——原來俄羅斯黑幫這麼牛。
而如今,俄羅斯黑幫早已打出了自己的名號,傲然立於“世界黑幫之林”。
未來,他們恐怕會繼續將戰鬥民族彪悍、張狂、武德充沛的特點發揚光大。
參考文獻:
《俄羅斯黑幫向全球滲透》天池
《當前俄羅斯的有組織犯罪》科羅別耶夫
《俄羅斯的地下經濟黑社會勢力》寺古弘壬
《析美國的俄羅斯黑社會勢力》王天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