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了次病,病沒怎麼著,吃飯卻有問題了。古人云:民以食為天。吃飯的問題解決不好,天就塌了。
我固然算不上什麼美食家,但起碼算是一個饞嘴人,說是個饕餮之徒也不為過。我平時的原則是,有好的絕不吃孬的;只剩下孬的,也得爭取把孬的整成好的。 但是,現在一切都變了。其實,這種變,有的是生病的原因,比如從前不喜歡吃甜的,手術之後卻無甜不歡;有的是被動地變,從前喜歡吃的,如今幾乎都不能吃了,因為對身體不利。舉例來說,從前我最愛吃辣,哪怕是早晨起來喝黏粥,也得有點辣的,蔥薑蒜一時一刻也離不了,沒有它,吃什麼都沒滋沒味的;再比如說,我最愛吃燒烤,有了燒烤,山珍海味都成了白開水;還有醃製品,每天的早餐桌上,除了醬豆腐之類,至少還有老伴自己醃製的三四樣小菜。老伴醃製的小菜,不止我喜歡,吃過的人都說好,我曾經多次在文章中炫耀過,如今都不能吃了;另外我的最愛——羊腸湯與燴羊雜也忍痛告別了,據說是吃動物內臟對身體沒好處。當然,最使我不能接受的是喝酒。要知道,這大半輩子我幾乎始終周旋在酒場中,喝酒成了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愛酒,地上無酒泉;人若不愛酒,不如干脆活埋——前面兩句是《酒德頌》的名句,後一句卻是我的創作,說明我對喝酒問題的看法與原則。其他還有很多,無法一一列舉。總的來說,把所有喜歡的都遮蔽了,等於是換了一種活法,一點樂趣都沒了。病魔就像一個黑色的牢籠,把味蕾緊緊地囚錮在裡面,無法越雷池半步。
一方面是美味對我的背叛與離棄,另一方面也說明我過去的吃法確實有問題。其實,多年前醫生就警告過我,家人也勸阻過,媒體上也連篇累牘地宣揚正確的進食方式。道理不是不懂,就是沒往心裡去,沒把它當回事。當時年輕,身體條件好,也不往這方面考慮,只是一味地揮霍自己的身體健康,當然也就是揮霍自己的生命。如今有了教訓,終於知道土地爺有三隻眼,但為時已晚:大病上身了。不得病則已,一得就是要命的病。如今,挨刀、吃苦藥,被各種折磨,可是怨誰呢?都是自己“作”的。常言道: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果然在眼前了。
哲人說:知來者之可追。還可追嗎?我不敢斷言。但是,活到了這種地步,不可追也得追啊,除非是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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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