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身在帝都的安徽人,時常懷念家鄉那淮南牛肉粉絲湯的味道,以此文告慰一下這顆深愛著牛肉粉絲湯的心。
“南北奔波數千裡,未進淮南聞湯香。”淮南牛肉湯號稱江淮第一湯,是淮南地方名小吃。西漢時期,劉安被冊封為淮南王,他招賢納士、著書立說,攜門客“八公”撰寫了哲學著作《淮南子》。相傳,王府御廚劉道廚藝高超,劉府上下都稱其“老劉頭”。劉安在八公山上煉製仙丹,可佳餚送到山上時早已涼而無味。老劉頭看到劉安涼膳充飢,日漸消瘦,冥思苦想終出一策。老劉頭率眾家丁殺牛取骨,甄選十餘種滋補草藥及滷料熬製成醇香味美的湯汁,並備好牛肉、粉絲等配菜與湯汁一同擔上山去。由於油覆湯表,久熱不散。劉安嘗後讚不絕口,牛肉湯便成劉府秘膳,後流入民間,代代相傳。
到了五代時期,趙匡胤據兵八公山南塘地,攻打壽春(今安徽壽縣),壽春守將劉仁瞻軍紀嚴明,守城如命,儘管趙部頑強作戰,仍屢攻不下久之,外無救兵,內無糧草,趙匡胤反被兵困南塘。當年淮南地方百姓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最後把自家耕牛紛紛宰殺掉,煮成大鍋湯,送入趙營,官兵喝後士氣大振,一鼓作氣攻破壽春城。陳橋兵變,趙匡胤登了龍基,始終忘不了淮南牛肉湯,後來在民間把淮南牛肉湯傳為“神湯” ,又傳為其“救駕湯”。
清乾隆年間,淮南人翰林大學士張政深研百草,擅長美食,曾任宮庭御膳高官,深得皇上厚愛。告老還鄉,回到山清水秀的淮河岸邊,將清宮秘方加以改進流傳後人。淮南牛肉湯選用幾十種滋補藥材及滷料按一定的比例經傳統工藝炮製。久經熬製而成,青香可口,不黑湯,喝多不上火,嗓不幹,再配以粉絲和乾絲,令人百吃不厭,從此成為江豫皖一帶家喻戶曉的名小吃。
我來北京近三年,懷揣一顆摯愛牛肉粉絲湯的心,在北京尋尋覓覓,也僅吃過三次牛肉粉絲湯。第一次在中關村見到牛肉粉絲湯的招牌時,激動到幾乎要對著招牌親上去。在激動萬分中捧回那碗牛肉粉絲湯,尚未入口,悲傷就已淚流成河。想起讀書時每天清晨去學校時經過牛肉粉絲湯店時,總會放慢腳步,為的就是多聞一會那讓人慾罷不能的香氣。每個清晨,在歷經濃香撲鼻的薰陶之後,總會帶著滿滿的正能量。而擺在我面前的這碗,大概是為了北京人的口味進行了改變。用的是細如髮絲的綠豆粉絲,牛肉是較厚的片,上面鋪幾根綠油油的白菜,連辣油都是我自己從調味罐裡手動加上的,沒有撲鼻的濃香也沒有辣出一身汗的快感。
第二次吃是一朋友告訴我在五道口附近有一家很小的淮南牛肉粉絲湯店,味道尚可。於是在那個寒風凌冽的夜晚,拽著朋友一起向五道口奔去。在成府路上一家很小很破舊的小店,掛著一陳舊的招牌——淮南牛肉粉絲湯。進去要了一碗湯和包子,和老闆攀談起來。其實老闆娘是淮南人,兩人在北京打工,就在號稱“宇宙中心”的五道口開了這麼一家不起眼的小店維持生計。說話間,熱騰騰的牛肉粉絲湯上桌。畢竟淮南人開的店,味道尚可,只是辣油依然不及家鄉的香氣撩人。罷了,終歸是在北京,哪裡來的當地的原材料!
第三次吃到牛肉粉絲湯純屬偶然,在去北京第二外國語大學看朋友時,在經過的一條坑窪的路邊上看到了牛肉粉絲湯的招牌。朋友詫異不已說自己在這兩年從未發現學校門口的美食,卻被我這個初來乍到的人一眼看中。果斷進店,在老闆的建議下兩人要了一碗牛肉粉絲湯,不,應該叫一盆!端上桌的那個大碗,只能讓我們感謝老闆的厚道。炎熱的盛夏,一口香辣的牛肉粉絲湯入口,幾乎要和朋友擁抱在一起喜極而泣了。粉絲的勁道,乾絲的柔軟,牛肉的天香,辣油的勁爆,高湯的濃厚,在口中層層遞進,覺得整個人都隨著這碗牛肉粉絲湯舒暢了起來。
牛肉粉絲湯
在得知我們是安徽人後,老闆送了我們兩個蔥油餅,濃郁的蔥香,焦脆的薄冰,一口下去齒頰留香。掰成小塊蘸著帶著辣味的湯入口,焦脆的餅混合著薄如蟬翼的牛肉和香氣撲鼻的湯,真有飄飄欲仙的感覺。這碗牛肉粉絲湯配蔥油餅,真是在北京找到的最地道的家鄉味了。
其實,要做到味醇湯濃、香辣適口、不泛沫、不黑湯,多喝不上火、不幹燥的地道淮南牛肉湯,首先要選好料。牛肉必須選自兩年左右的江淮黃牛,牛骨最好是牛棒骨,待熬成白湯後,再放佐料;要選本地淮椒制的不潑、不寡的紅椒油,不要川椒、湖南椒,也不要江南其他地方的小尖椒。前者椒辣味太過,後者辣味又稍嫌寡淡。而芋粉也要選淮南芋粉,包括千張和豆餅,也都要選淮南本地的特產,這樣做出的牛肉湯才會有正宗的“淮南味”。
辣椒醬
再就是要求做工考究,就像我們碗中的牛肉片,既不能太薄,也不能太厚,講究的是“薄如絲緞,片片透明”,入口不膩不塞牙。牛肉湯的最大誘惑在冬季,一大鍋鮮紅的辣椒和著牛油浮在上層,騰騰的熱氣,空氣中散發著牛骨的香味。深層的牛肉湯裡一般會配上豆餅和千張絲,加上早已切成薄片的熟牛肉,往鍋裡那麼燙個幾十秒就撈起,再澆上早已熬得噴香的湯汁,最後灑上香菜,就是一碗正宗的牛肉湯。再配上特殊的大鐵爐子裡烤出的脆香蔥油餅,那叫一個過癮爽快!
蔥油餅
許多在北京的安徽人都跟我一樣,回家的第一頓早餐必然是思念已久的牛肉粉絲湯。寒冷的冬季裡,屋外是零下的寒風和大雪。屋內,架起的大鍋中翻滾著濃香的牛骨湯,咕咚咕咚地燙熟一碗碗的牛肉粉絲,向上升騰起淡淡的水汽。在一片模糊的眼鏡框中望著坐在對面的爸爸媽媽,只希望此時時光停滯,讓我永遠停留在這美食和家人的世界中,享受著這一碗牛肉粉絲湯帶給我的驚喜與感動!
此文獻給身在外地卻對牛肉粉絲湯永遠魂牽夢繞的朋友們,回家第一頓——牛肉粉絲湯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