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5月的一天,白俄羅斯小鎮利普,一名叫做安東尼娜·馬卡洛娃的蘇聯老太太,正在門口帶孫子玩。
突然一輛警車停在了門口,從車上下來了幾名身材魁梧的克格勃,確認了老太太身份後向她出示了一張逮捕證,給她戴上了冰冷的手銬:“安東尼娜,我們找了你30年,現在終於找到你了!”
名叫安東尼娜的蘇聯老太太神情一點也不緊張,她似乎預料到了這一天,非常配合地上了警車。
克格勃跟美國中情局、英國軍情六處和以色列摩薩德並列世界四大情報組織;克格勃不但出手狠,而且效率高。
被克格勃瞄上的,也都不是泛泛之輩。
那麼,克格勃為什麼要興師動眾抓這個名叫馬卡洛娃的蘇聯老太太?又為什麼用了30多年的時間,才將其捉拿歸案?
要想回答這個問題,還要從衛國戰爭說起。
1941年6月22日,希特勒撕毀《蘇德互不侵犯條約》,向蘇聯發動突然襲擊,蘇德戰爭全面爆發。
這時候,安東尼娜·馬卡洛娃剛剛20歲,剛剛從學校畢業,她從老家來到莫斯科,想找一份工作幹。
戰爭爆發後,人們的正常生活被打亂,工作是找不到了。
於是,她跟很多年輕人一起穿上軍裝,她加入志願兵,上了前線。
1941年秋天,希特勒制定了"颱風行動"計劃,打算一舉佔領莫斯科。
9月底,德軍中央集團軍群大舉進攻莫斯科,莫斯科會戰爆發。
1942年1月至6月,蘇德兩軍在莫斯科外圍維亞濟馬進行了一場生死較量(維亞濟馬-布良斯克戰役 ),安東尼娜和她的戰友也參戰了。
此戰中,蘇軍6個集團軍被基本殲滅,67萬蘇軍被俘。
馬卡洛娃是衛生兵,當她冒著槍林彈雨對負傷戰士進行包紮的時候,一發炮彈在身邊爆炸,她被炮彈掀起的氣浪推出老遠,撞在一塊石頭上,隨即失去了知覺。
而當醒來時,周圍都是屍體,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和火藥味道,她感到非常恐懼。
而且她已經一天沒有吃飯,又困又餓。
但清醒之後的安東尼娜,依舊掙扎著站起來,手拄著一根樹枝往前走,希望能回到後方,找到軍隊。
可是馬卡洛娃迷失了方向,來到了德軍在洛科特的營地,成為戰俘。
在德國軍營,安東尼娜並沒有被關進戰俘營,一名德軍軍官給她吃的,對她非常好。
幾天後,那名軍官說交給他一項任務,——處決“魔鬼”(其實是蘇軍戰俘或者游擊隊員)。
由於他們穿著便裝,安東尼娜並不知道他們是蘇軍戰俘。
但是,他們畢竟還是戰鬥人員,而且是德的敵人;所以馬卡洛娃不願意去當劊子手。
可是那名德軍軍官帶著她去參觀了戰俘營,裡面的人衣衫襤褸、面黃肌瘦、餓得皮包骨頭,奄奄一息,吃喝拉撒都在狹窄的房間裡,空氣散發著惡臭。
看到這一幕,安東尼娜屈服了,開始充當劊子手。
剛開始殺人的時候,她閉上眼睛,開槍射向人群。時間一久,她的心麻木,良知泯滅,開始心安理得殺人。
不管面前是游擊隊員,還是老人、婦女,只要德軍下命令,馬卡洛娃都照辦。
對安東尼娜的劊子手工作,德軍非常滿意,還給了她報酬。
安東尼娜就用這些錢,買了不少化妝品,將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去俱樂部跟德軍跳舞,醉生夢死。
需要指出的是,安東尼娜並不是唯一為德軍服務的叛國者,不少人被俘後幫助德軍蒐集情報,管理戰俘。
1943年夏天,布良斯克被蘇軍收復,他們發現了為納粹工作的同胞。
在請示上級之後,那些為納粹工作的叛徒被全部處死;但是安東尼娜卻僥倖逃脫,成為漏網之魚。
因為布良斯克被蘇軍解放前一週,安東尼娜因為跟不少德軍士兵交往,患了梅毒,被送到離這裡相距100多公里的野戰醫院看病,而逃過懲罰。
德國投降、二戰結束後,斯大林開始秋後算賬,那些跟納粹勾結、為虎作倀的人,被一個個清除掉。
在德軍留下的資料裡,蘇聯政府發現了安東尼娜·馬卡洛娃的名字。
資料顯示,安東尼娜跟德軍合作了將近一年;在那段時間裡,被她殺害的游擊隊員、蘇軍戰俘和他們的家屬(包括婦女、老人和孩子)一共有1478名,可謂罪惡滔天。
於是,馬卡洛娃的名字,上了"蘇聯國家安全委員會"(克格勃)名單。
可是克格勃成員在德軍留下的檔案裡,沒有詳細資料,只有名字和出生日期;因此想要抓住這個女人,還無從下手。
克格勃人員經過統計,發現全國各地叫安東尼娜·馬卡洛娃的女人有數萬名;蘇軍同名的女兵也有650名,想找到這個女人跟大海撈針一樣。
不過,一個惡貫滿盈的女人,克格勃是不會放不過她的,不但留下了卷宗,而且走遍全國各地進行調查,不放過蛛絲馬跡。
儘管如此,調查了很多年,克格勃還是一無所獲。
所幸的是,安東尼娜槍殺的一些人,有的人活了下來,倖存者提供了不少線索,包括馬卡洛娃長相特徵,讓兇手的面容越來越清晰,為案子的偵破增添了希望。
1976年,在莫斯科住了幾十年的老兵∙馬克伊,帶著妻子葉落歸根,回家鄉白俄羅斯小鎮利普定居。
他的妻子正好就是當年受害家屬的倖存者,她覺得小鎮上的馬卡洛娃似曾相識,經過回憶,她終於想起來了,此人就是當年殺害她親人的兇手。
於是,維克多夫婦向克格勃進行了舉報。
與此同時,克格勃也收到了俄羅斯移民局的材料。
1976年,一個姓帕夫諾娃的莫斯科人移民某國,按照要求登記親人的材料的時候,使領館工作人員發現一個怪現象:
這家所有人都姓帕夫諾娃,只有一位女性叫安東尼娜·馬卡洛娃。
克格勃官員馬上進入全國人口資訊檔案庫,查閱了安東尼娜·馬卡洛娃的個人資料,發現安東尼娜·馬卡洛娃在1945年結婚,之後改用了夫姓--金斯伯格。
克格勃順藤摸瓜,發現現年55歲的安東尼娜·金斯伯格住在白俄羅斯小鎮利普。
為了保險起見,克格勃找到了當年的倖存者,對安東尼娜進行了暗中辨認,確定她克格勃追蹤了30多年的兇手馬卡洛娃,隨即將她逮捕。
原來,安東尼娜真姓叫帕夫諾娃,馬卡洛娃是上學時老師登記錯誤寫下的。
而安東尼娜覺得改姓非常麻煩,也就將錯就錯用了下來。
安東尼娜出生在一個小村莊,父親姓帕夫諾娃,她在家是長女,性格內向、沉默寡言。
老師在登記姓名的時候,出了差錯,把她的姓氏記作了馬卡洛娃;而安東尼娜也沒有告訴老師,讓其糾正。
原來蘇聯全國即將解放的時候,已經康復的安東尼娜·馬卡洛娃離開了德國野戰醫院,在回鄉的路上遇到了退伍軍人維克多·金斯伯格。
兩人一見如故,情投意合、很快辦理了結婚手續。
50年代初,安東尼娜跟隨丈夫來到了他的家鄉利普,過起了與世無爭的生活。
丈夫是功臣,在莫斯科一個事業單位工作,待遇不錯。
但是安東尼娜藉口說要回家伺候年邁的婆婆,非要丈夫到老家工作。因為她知道自己雙手沾滿了鮮血,在莫斯科太不安全,怕別人認出自己。
剛回家鄉的時候,安東尼娜提心吊膽,唯恐自己的罪行敗露。她瞞著丈夫採取了避孕措施,唯恐將來自己被捕之後連累孩子。
那段日子她晚上經常夢見克格勃上門;一聽到警笛聲,她就嚇得尿褲子。
可是雖然歲月流逝,安東尼娜的心慢慢踏實了。
她極力要自己忘記過去,跟丈夫開始新的生活。
結婚5年後,她才生下了兩個女兒。
由於丈夫參加過衛國戰爭,能享受政府的各種優待;丈夫還是當地一家小型企業負責人,能按月領到工資;因此一家人衣食無憂、其樂融融。
被捕之後,安東尼娜竭力為自己開脫,說自己那樣做是身不由己,是為了活命。
而且她還認為,事情已經過去了30多年,自己不會受到嚴懲。
她被關押的時候,沒有多大精神壓力;還告訴同牢的獄友,我最多會被關押兩三年。
可是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5個月後,當地法院開庭審理了此案,法院認為她為自己的犯罪辯解不能減輕其罪行,判處安東尼娜死刑。
安東尼娜當庭提出了上訴,高階法院經過審理後,駁回了上訴維持原判。
1978年8月12日,安東尼娜押上刑場,執行死刑。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國家面臨危難的時候,每個公民都有保衛國家的義務。
可是安東尼娜卻在祖國需要的是,做了一個可恥的叛徒,為虎作倀、殘害同胞和戰友,真是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