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自有國以來,用兵西方,而能所為必成,所伐必克,使天威遠暢,醜氐震疊,未有如陛下今日之盛者也。”————《續資治通鑑長編》
上文所稱讚的皇帝是宋哲宗趙煦,親政僅7年,在政治上重新啟用新法,緩和社會、階級矛盾;軍事上,重啟河湟之役,收取青唐地區,並連續兩次發動平夏城之戰,大破西夏軍隊,迫使西夏臣服。
北宋積貧積弱,社會矛盾十分尖銳。加之由於丟失了燕雲十六州的緣故,在對遼的作戰中,基本一直被遼軍壓著打;西北崛起的西夏又在不斷蠶食著北宋的領土,進一步加劇了北宋面臨的國防壓力。
宋哲宗的為政舉措頗有明君風範,其政治成就在宋朝的諸多帝王中也是數得上的,可就是這麼一位有作為的皇帝,卻在24歲英年早逝。
9歲繼位,在位15年的“叛逆”皇帝
1085年宋神宗病逝,年僅9歲的太子趙傭繼位並改名趙煦,不過由於年紀太小的緣故,由神宗皇后高氏代理執政(非趙煦生母)。
高太后妥妥的女強人形象, 在此前立皇儲一事上,面對神宗皇帝窺覬皇位的兩個兄弟和首鼠兩端的大臣,高太后就表現出了極高的政治天賦。
還在她當皇后的時候,就對王安石等人的變法措施不感冒,甚至說是反感。執政後對待新法態度可想而知,高太后重新啟用司馬光等舊黨人士,逐漸把支援變法的大臣排斥出朝廷之外。即便在廢除新法的問題上,舊黨意見不一,但在司馬光的強烈要求下,新法全廢。
朝廷之上基本都是高太后起用並與她政策趨同的大臣,上朝時,大臣背對著皇帝向垂簾聽政的高太后奏事。這就導致,即便宋哲宗即便有話想說也無從下口,高太后執政的8年間,趙煦真正行使皇帝的權利的機會少之又少。
帝后矛盾日益激化。雖然高太后不是宋哲宗的生母,但在教育方面是十分的上心。嚴格要求哲宗的日常行為,不允許他親近女色,甚至在皇帝身邊只留下又老又醜的宮女伺候;老師陣容也是非常豪華,呂公著、範純仁、蘇軾和範祖禹等北宋文學大家負責宋哲宗的學習。
大臣和太后想要把宋哲宗塑造成他們心中的那個理想皇帝,年幼的哲宗皇帝確實也逐漸成長為了一個恪守祖宗法度、精通經義的帝王。但在教育培養的過程中,卻沒有人考慮過宋哲宗的感受。
以至於本就處於青春叛逆期的宋哲宗趙煦逆反心理日益增強。在他17歲那年,本該還政於他的高太后卻依舊牢牢把持著權利,這無疑是進一步激化了帝后矛盾。
高太后也漸漸感受到了來自這位年輕皇帝的憤怒,她深知一旦皇帝親政,國家政策和人事任免一定會有很大的變動,但已經暮年的高太后也無可奈何。
哲宗親政,開始了對舊黨的清算
元祐八年(即1093年),高太后去世,苦等了8年的趙煦開始親政。他重新起用章惇、曾布等新派人士,恢復新政並追諡此前改革的主導者王安石為“文”;重用新黨的同時,大力打擊元祐舊黨,蘇軾、蘇轍等人被貶謫去了嶺南地區,即便後來天下大赦,宋哲宗也不允許赦免這些元祐舊黨。
哲宗親政初期的一系列打擊舊黨的舉措,既是為了扶植自己力量,清掃朝廷舊勢力;同時也在宣洩著對這些舊臣冷落自己的不滿和憤怒。
但就文學造詣而言,司馬光、蘇軾、蘇轍這些舊黨人士都是文學大家,貢獻突出。但在政治領域不敢恭維,就如明末啟蒙思想家王夫之對這些人的評價:
進一人,則曰此熙豐之所退也;退一人,則曰此熙豐之所進也;行一法,則曰此熙豐之所革也;革一法,則曰此熙豐之所興也”
神宗年間的熙豐變法目的是在緩解社會矛盾,穩定社會秩序。可元祐年間,司馬光等人所謂的改革,不顧實際情況和新法的可取之處,只要是新法的政策一律無腦廢除。
根本談不上是政治改革,他們在經濟政策上幾乎毫無積極地建樹,只不過是一場對反擊新黨的清算運動罷了,反而使北宋面臨的社會問題更加糟糕。
哲宗早年的遭遇和他叛逆的心理使得其對舊黨是厭惡至極,在某種意義上將打壓舊黨,扶植新黨的舉措是利於國家長遠發展的。
對外政策,不再軟弱
宋朝的諸多帝王中除了開國之君和此後極少數帝王外,其餘皇帝對外政策都顯得過於軟弱,樂忠於守土而不是開疆。
高太后執政時期,舊黨把持朝政,放棄了新黨在西北的開邊政策。主動退還浮圖、米脂、葭蘆、安疆四寨給西夏,妄圖向西夏示好來保邊疆安穩。現實證明,這無疑是於虎謀皮,北宋不得不調整對外政策。
1093年,也就是宋哲宗趙煦親征的那一年,西北前線迎來了大規模的人事變動,新黨強硬派人士呂惠卿擔任軍事要職。1096年呂惠卿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裡連續發動了14次小規模出擊,引起西夏的大舉反擊,這一階段西夏取得了戰術勝利,但在戰略層面上講,北宋在西北的新一輪軍事佈局已經展開。
1098年,面對北宋在西北咄咄逼人的攻勢,西夏掌權人梁太后親率30多萬大軍,對外號稱百萬,圍攻平夏城。城外黑雲壓城城欲摧,但城內宋軍毫不畏懼,固守城池13天,迫使西夏軍隊撤退。
來得匆匆,去的可不能匆匆。北宋軍隊伏擊了重創了撤退的西夏軍隊,大隊騎兵穿插進入天都山,擒獲包括嵬名阿埋、妹勒都逋等將領在內的3000多人,俘獲牛羊達10萬頭;同時,另一支騎兵部隊穿插進了剡子山,突襲了西夏軍隊的大本營,統軍仁多保忠僅以身免。
得勝後的宋軍加緊修築橫山和天都山的防禦工事,綿延超過300裡,進一步鞏固的軍事成果。遭到重創的西夏不得不向北宋乞和,西邊邊疆迎來了久違的安定。
除了對西夏用兵之外,宋哲宗和諸大臣針對青唐吐蕃政局不穩,內部分裂的問題,於1099年重啟河湟之役,開展對青唐唃廝囉政權的軍事作戰。截止到1100年宋哲宗病逝,戰役前後進行了10個月,先後佔領了佔領了具有重要戰略意義的邈川和青唐地區,引來不少吐蕃部落歸附。
親政僅7年,拓地近千里,可惜天妒英才,年僅24歲的宋哲宗病逝,此時距離北宋滅亡還有27年。病逝時僅24歲,這個年紀曆史上很多皇帝不是還在當太子就是剛剛繼位,哲宗皇帝倘若多活二十年,宋朝何至於遭遇靖康之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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