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沙烏地阿拉伯出動15萬士兵和超過百架戰機對葉門發起空襲,美國、埃及、摩納哥、約旦、科威特等國隨後也被捲入戰爭,“12國中東大混戰”至此爆發。而在此之前,葉門原本就已因戰亂而千瘡百孔,包括首都在內的所有城市都被戰火蔓延多次,使得葉門成為中東各國最忌憚的存在。
葉門為什麼這麼亂?當地嚮導的回答是:因為部落。
從資料上可以看出,葉門人口不過區區三千萬,但北部山區就有400多個部落,南部城鎮還有數以百計的世襲大小家族,近乎於諸侯般的各自為政,使得整個葉門被切割成近千個碎片,在過去幾百年裡不停的內鬥衝突,以至於部分城鎮需要專門劃出一塊墓地來安葬死於“部落戰爭”計程車兵。
到了中東各國忙於開採石油的20世紀初,葉門卻依然深陷各部落之間的宗教矛盾裡,當遜尼派倚靠沙特時,不甘示弱的什葉派也成了伊朗代言人,再加上被美蘇兩國驅離的阿富汗反對組織也落地在葉門,這些內外因素造成葉門局勢長期動盪,直至2015年爆發12國在葉門大混戰。
葉門到底有多窮?
這個問題聯合國曾給出過答案:葉門是亞洲9個最不發達國家之一,2019年被列為“需要救援人數最多的國家”,約有2400萬人正在等待糧食、醫藥等等援助,2020年又“榮登”全球最脆弱國家第一名,排名飢餓榜第二名(僅次於中非共和國),其人類發展指數位列倒數第一名(除非洲以外)。
綜上所述,葉門的實際情況遠比現實中要殘酷很多,以首都薩那為例,普通服務業月薪也就50-60美元,中層管理也就100美元左右,相較於毫無工業基礎的葉門物價來說,這點收入很難維持家庭支出,更別說注重孩子的教育與營養了,導致葉門大量未成年人被“高薪”誘去當童軍。
按照胡塞組織公佈的資料顯示,目前葉門境內共招募有10333名18歲以下未成年士兵,被分設在52個童軍營內,其中8-11歲兒童248人、12-14歲少年3838人、15-17歲未成年6247人,還有438名女童專職負責埋雷。
在人道救援組織HUMAN出具的一份統計表中,我還看到了胡塞訓練童軍體能、掌握輕中型武器、拆布地雷、投擲炸彈以及使用迫擊炮等等資料,以及設立非洲基地招募童軍等等計劃。最重要的是,這些童軍的月薪要遠遠高出普通崗位的收入,據稱最低都有150美元/月,最多則高達上千美元/次。
在嚮導引薦下,我們拜訪了首都薩那郊外的阿西布部落,也就是葉門少有的幾個中立部落之一。按照嚮導的說法,就連聯合國想在葉門發起救援、糧食分發等等行動,也得透過阿西布族長的同意才能順利實施,而我們一行要想走完葉門位數不多的幾個景點,也必須得到他的首肯。
原以為此行會遭遇各種驚心動魄,卻不料傳言中的阿西布族長頗為和善,簡單詢問了幾個與行程吃住有關的問題就點頭准許了,為了表示歡迎,族長特地召來部分族人為我們“祈福”,還一一展示了部落收集的最新裝備。
在熱鬧喧囂中,我透過嚮導轉達了一個疑問:阿西布部落有沒有招募童軍?
族長沒有迴避:作為中立部落,阿西布沒有必要招募童軍,但出於保衛家園的需要,部落所有10歲以上的男童都必須接受軍事訓練,每個月維持在3-10天之間,其餘時間孩子們該幹嘛就幹嘛。
實際上,葉門童軍參戰慣例已有百年之久,這與葉門歷史悠久的部落文化有關,中東歷史學家伊利亞尼曾在研究報告中指出,葉門是高度部落化的聯邦型國家,部落武裝力量約佔比葉門人口的20%,另有38%的葉門部落人員生活在各個城鎮中,一旦發生戰爭便會迅速回到部落參戰,例如1948年的葉海亞部落洗劫首都薩那,以及1994年亞丁灣事件等等,主力軍都是生活在城鎮中的部落人員。
告辭時,族長堅持讓他們的車陪我們一起回到市區,一方面向各個勢力轉達阿西布部落的存在,另一方面為我們接下來的行程奠定基礎。事實證明,阿西布族長秀肌肉的作用十分顯著,之後的行程中,我們不但沒有被為難,就連其他部族設定的哨卡也只是象徵性攔停馬上又放行,乃至抵達葉門北部,阿西布族長的威懾力也依然存在。
原以為回到市區就結束了童軍的話題,卻不料剛進市區就看到陸續有持槍的部落警衛,嚮導隱晦的解釋:這些警衛正在招募童軍。
換個說法,葉門並不僅僅胡塞組織在招募童軍,其他部落或家族也一樣存在這個現象,因為胡塞勢力盤踞在葉門北部的薩達省,大搖大擺在首都招募童軍的自然不是胡塞。
在嚮導引薦的另一個“領頭人”帶領下,我們先後參觀了他的武器倉庫和訓練場,雖然他的勢力並不算大,但滿打滿算也能達到一個團的武裝力量,其中僅自動步槍就有300多支,半自動更是多到他自己都數不清,還有單兵裝備50多套。在他認知中,招募童軍是大家都在做的尋常事,並不值得詫異,也沒必要驚訝。
隨便查了點過去的資料,就能發現一堆與葉門童軍有關的資料,僅2004年參與內戰的未成年士兵就超過1500人(胡塞),而那個時候童軍的月薪雖然只有100美元,但相對於葉門人均日收入不足2美元的水平,這個收入已經是高薪了。於是,這批未成年人到了現在就成了反社會的中堅力量,他們絕大多數都伴隨有精神創傷,甚至抑鬱症等等問題。
2007年,葉門數十個部落聯合簽署“禁止兒童捲入衝突”的責任議定書,明文規定18歲是參戰的最低年齡門檻,然而到了2014年又成了一書廢紙,僱傭童軍的數量不降反增,甚至出現了當年的童軍接手培訓新童軍的事蹟。
為了儘快掌握戰場規則與實戰經驗,這些新童軍幾乎一言不合就被派上戰場,其中年齡最小的只有7歲,難以想象,這些孩子長大後會變成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