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0到1300萬粉絲，張同學花了兩個月。他去年回到家鄉，開始拍攝影片。起初，他沒想過未來如何，只是感覺到了對自己作品的信心，最初設定的預期是，到年底達到100萬粉絲。
但從資料上看，他的目標已經提前10倍完成。截至今年12月4日，他在全網的粉絲近1300萬。
張同學原名張凱，36歲，遼寧營口大石橋市（縣級市）松樹村人。
網傳他是吉林某電影學院畢業，研究生學歷，曾拍攝《你好李煥英》、《小姨多鶴》，而在抖音上的作品也是團隊合作而成的。
“這些都是假的”，他告訴九派新聞，生活中，他就是松樹村村民，初中肄業，曾在外打工，去年冬天回村開始拍攝短影片，他自己拍攝、剪輯。所謂的“團隊”是幾位沒有影片拍攝基礎的同村村民。另外，他結了婚，還有兩個小孩。
談及這一路走來的過程，他用“一路摸爬滾打走過來”形容。
他回憶，這一路咬牙堅持，最窮的時候買不起當地13塊錢一包的煙，只能去街上買捲菸抽。
農村生活場景為他帶來了靈感，於是他試圖表達家鄉的風土人情，用段子的方式。“藝術源於生活，我想把這個東西拍得更加細緻。”
在對話中，張同學用了不少身邊的例子來說明自己的想法。有大爺大媽賣豆角和地瓜，有六七十歲老頭老太太上山砍柴。這些影片都用到了“點豆腐”的手法。他還用慢鏡頭記錄了一顆棗怎麼從樹上掉到地上。
他坦言，希望保持初心，記錄真實生活，拍老百姓的事，坦坦蕩蕩的。未來，他的影片創作仍將以內容為主。“咱老百姓踏踏實實幹老百姓應該乾的事。比如王大媽家蘋果賣不出去了，你可以透過流量在線上賣出去。這就可以了。”
身邊人稱他為“WiFi”。因為他無論怎麼拍，都會上熱門，“有種自帶流量的感覺。”一位身邊人評價。
但他說，自己算不上有天賦，“就是喜歡研究、琢磨”。
【1】被稱作“WiFi”，掌握“流量密碼”
九派新聞：你是什麼時候覺得拍影片有前景？
張同學：誰都不知道這個以後怎樣，我也沒想到它會熱起來。剛開始拍攝的時候，其實也有很多人不理解。天天背個三腳架，那麼拍著不務正業。有些人對我說，“你怎麼還不開播？”我想說不用著急，還是把創作的想法放到第一位。但熱起來以後我爸他們都可興奮了，“兒子，你這火起來了。”
九派新聞：家裡人支援你拍影片嗎？
張同學：我老婆挺支援我的。她知道我的性格。我要是不做這個事，不做到最後看到結果的話，即使在別的行業有成就，我還是感覺這是一輩子比較遺憾的事。我不想遺憾，我想做就是把它做到底。我也沒想到現在就弄起來了。
九派新聞：你拍攝的手法有哪些？
張同學：拍攝經典鏡頭，包括開爐子時手機放在爐子裡一照，給人感覺像是放在箱子裡，這都是我自創的。再比如，遠近怎麼拍。定拍的話，就是遠中特結合，這方面我結合得比較流暢。
我也會看電影看電視劇學習，看周星馳比較多。看的時候也會拉片，分析每個鏡頭。最多的時候，一個作品有290個鏡頭。我對作品的每個鏡頭都有記憶。
九派新聞：現在身邊人都怎麼稱呼你？
張同學：因為我玩的時間比較長了，身邊人叫我什麼外號的都有，有管我叫“WiFi”的。因為我給任何一個人拍都會上熱門，流量比較好，有種我自帶流量的感覺。
九派新聞：你現在掌握了哪些“流量密碼”？
張同學：我認為拍攝模仿影片有流量，但這種流量沒用。網路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第一個是在拍攝、剪輯和內容方面，我還是比較優秀的。我“張同學”每天花10個小時拍段子，一般人是堅持不下來的。第二個是推薦方面，農村這些題材有流量。第三個還是決定於作品的質量。你賬號能不能有熱度，到底好不好，完全取決於作品內容。你內容好，什麼號都能做起來。
如果你的作品沒有那麼優秀的話，平臺把你推薦給1000多人，但只有10個人看，你覺得還會再給你流量？
九派新聞：你為什麼覺得自己到瓶頸期了？
張同學：我現在最大的問題也不是直播或者其他的，主要還是創作。
現在主要分幾種拍攝的手法：第一種叫隨拍，拿著手機跟拍就可以了。回去再剪，這個比較容易。第二種叫定拍，多角度定拍。第三種就是我這種。我也不知道叫什麼手法，他們說這是第一次視角。
九月份左右，我為新題材磨合了一個多月，那個時候就很困惑。沒有吸引人的內容了，也還是固有的那種拍攝手法，沒什麼新鮮感。
九派新聞：未來打算如何發展？
張同學：有啥就做啥，坦坦蕩蕩。我的段子還是內容創作為主，不能說你火起來，熱起來了，有多少粉絲了，你就應該去變現賺錢了。要把自己腳步扎穩。
【2】回應爭議，做人做事坦坦蕩蕩
九派新聞：為什麼選擇不再和以前的合作人繼續合作？
張同學：我的第一個賬號也挺有名，但後期大家發生分歧，倒不是說利益方面的，是思想方面的，道不同。這個賬號更偏向娛樂，我更希望保持初心，記錄真實生活，拍老百姓的事。娛樂跟咱們不搭邊。我也不會什麼特別的，咱唱也唱不過歌星，跳也沒那麼好的身材，沒那麼好的口才，對不對。所以咱老百姓踏踏實實幹老百姓應該乾的事。比如王大媽家蘋果賣不出去了，你可以透過流量在線上賣出去。這就可以了。
九派新聞：那幾個賬號後來為什麼不運營了？
張同學：人各有志。不管別人怎麼說，反正我做什麼事能對得起自己良心。很多賬號沒有流量的時候，找到我，我也做。我之前在其他直播間人氣還可以，始終能保證同時線上2000人左右。我也從來沒要過禮物，沒連過麥，就每天聊聊想法。
九派新聞：你拍攝人物時是抓拍還是擺拍？
張同學：我拍攝更多是抓拍，也不是刻意去演。後面影片裡的角色越來越豐富，有時候是把鏡頭固定好，說“再來一遍”；有時候還是抓拍。有時候你給大媽大爺說“我拍個片”，他們緊張了，反而不會弄了。
但有時候，拍攝安排得緊，來不及了，我會提前安排好分工，“你到這個位置把手機架在那裡，我走來，有什麼對話你把它錄下來就好了。”
九派新聞：你的拍攝主題有借鑑過李子柒嗎？
張同學：全是我自己想，我就想做一個自己的原創內容。有的人說我模仿這個模仿那個，其實去年九月份我想第一個原創影片時，網上像我這種拍攝手法的很少。我拍家鄉的棗怎麼從樹上掉到地上，用慢鏡頭看棗的反彈，“啪”，特別美。
九派新聞：有傳言你是導演，說你拍過電視劇？
張同學：沒，現在傳言越來越多，你這也被黑粉洗（腦）了。這些都是假的。有人說我有專業團隊，其實就我們自己拿著手機拍。“團隊”就是幾位沒有影片基礎的同村村民。
【3】取材家鄉，展現鄉土人情
九派新聞：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對拍攝這件事特別感興趣？
張同學：去年7月份回來後，我拍咱們山，看樹林，我用鏡頭一轉，感覺特別有電影的畫面感覺。所以我就希望把它做成剪輯，也把拍攝、剪輯這些東西慢慢學過來。我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學的拍攝和剪輯。
九派新聞：你當時為什麼想到回來拍家鄉的主題？
張同學：我之前給別人做直播時，在直播間裡講過這個。這倒不是我今天火起來了才說這事。但那個時候直播間裡的互動反應不是那麼好，感覺你是個農民，你講得出些什麼？（他們感覺）這不貼合實際。
我們村和前面一個村的一條路兩旁有很多人賣東西。從夏天到秋天，道路兩旁很多60歲以上的大爺大媽賣豆角賣地瓜。
那時候我就有一個朦朦朧朧的想法：線上流量和地面流量是絕對不一樣的。
打個比方，我在鎮上開個服裝店，那只是面向鎮上的這些。如果要是線上有一定的流量，那是面向全國。
所以我回來後開始拍景色，堅持了兩個月後拍一些生活影片，之後才開始做自己的第一個賬號。
九派新聞：拍攝有遇到什麼困難？
張同學：以前我拍影片時，要求角度特別到位，每一個角度都要到位。但你到位的時候，大家覺得你在演。雖然咱們面對鏡頭全是在“演”，但是你要“演”得沒有痕跡，那就厲害。這個就是靠你的運鏡，我手持拍攝，把話錄進去就可以了。
九派新聞：你怎麼克服面對鏡頭時的僵硬？
張同學：最開始，從內容設計到拍攝和剪輯，都是我一個人完成。最早的時候，我一個人運營6個賬號。在去年10月份，我最多一天拍3到4個賬號，有時候其他人會出點子，但大部分是我一個人想的。那時候，我做的賬號比較多，內容也比較豐富，有時候也給別人搭戲。缺個掌櫃了，我當個掌櫃。缺個賣冰棒的，我去賣冰棒。我以前拍得比較多，有經驗了。一點點學習、掌握這些拍攝技巧，但沒專門學過。
九派新聞：最開始拍攝的主題是什麼？
張同學：去年7月份，我剛從外地打工回來，背個三角架上山拍花草、山水。但那時候剛開始，沒有熱度。後來想著，感覺講講這些生活也挺好，像影片段子裡呈現的冬天砍柴，六七十歲老頭老太太都上山砍柴去；“點豆腐”的手法……我想把家鄉的風土人情透過段子表達出來。藝術源於生活，我想把這個東西拍得更加細緻。
九派新聞：你一般選什麼題材來拍攝？
張同學：我現在還是以創作為主，想一個“大框”，比如今天是拍拍骨燉豆角，還是酸菜豬肉血腸。我是從生活閱歷裡取材，這也就是就是發生在我們身邊的一些事情，只是我把它做得細而已，倒也沒有什麼題材。
【4】多次試錯，一路摸爬滾打
九派新聞：在運營影片賬號之前做過什麼？
張同學：我之前養過雞，做過直播，打過工，還倒騰過二手車，什麼事都幹過。之前給別人拍影片，真是一路摸爬滾打走過來，被人“揣”了一次又一次，還一次一次“不要臉”地給人家拍。
但後期想想，這是沒辦法，把我逼沒招了。拍到最後，把演員都拍沒了，就剩我自己“光桿司令”了。
九派新聞：你最開始的目標是什麼？
張同學：我開始沒想過它好壞，但我對自己的作品比較有信心，我原來預計年底前達到100萬粉絲應該是沒問題。
九派新聞：你覺得自己有天賦嗎？
張同學：我這個人好思考，從去年開始做，我每天晚上睡覺都沒早於凌晨一點。我算不上有天賦，就是喜歡研究、琢磨。比如，你用180度和上下左右的鏡頭都可以把這個人放在鏡頭裡，但哪一個鏡頭把它框得最美最好？這就是一個鏡頭感。我特別有這個感覺。而且我不用去多記，不用回頭去找，基本眼睛四周繞一圈就知道。
九派新聞：是什麼讓你一直堅持下來的？
張同學：我是想做什麼咬牙也要堅持到最後，非得做出點這個成績。如果做出成績後我放棄了，那也證明我真的沒有白做。
武漢晨報記者覃鈺鈺 實習生李佳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