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3月12日,空中陰雲密佈,能見度很低。
尼泊爾加德滿都的機場塔臺中,兩名空管眉頭緊鎖,他們正靜靜地等待著一架客運機的到來,心中默默祈禱一切平安。
加德滿都機場位於喜馬拉雅山脈之中,是世界上公認的最難飛的機場之一,加上今天的天氣不好,所有的工作人員神經緊繃,不敢有一絲懈怠。
這架即將降落在加德滿都機場的客機,是孟加拉優速211航班,從達卡飛至加德滿都,時長90分鐘。據悉,機長是一個經驗及其豐富的飛行員,已經有6000多個小時的飛行經驗,並且在進入民航公司之前,他曾經在孟加拉空軍服役,是一名戰鬥機飛行員,經驗十分周到。
過了一段時間,比預計時間提前六分鐘,塔臺監控到優速211飛機,看來一切順利。
飛機在距離加德滿都機場不到40公里時,空管立即聯絡駕駛艙,提醒機長可以準備降落了,降落跑道是2號,機艙裡副機長回應,一切正常準備降落,空管緊緊盯著螢幕上飛機的航向。
可就在這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優速211在快要降落時沒有減速,反而直接飛過了2號跑道!
空管看到這樣的情景,頓時心中感覺不妙,連忙協調機場管理人員,給優速211一個更合適的跑道。然而,優速211朝著反方向20號跑道衝過去了。
空管主任即刻趕來協助:“優速211,20號跑道,允許降落。”
機艙內沒有回答。
“優速211,20號跑道,允許降落,聽得到嗎?”
機艙內依舊沒有回答。
這個時候塔臺出現了一些騷動,空管主任抬頭一看,飛機沒有對準跑道下落,而是直接進行右方急轉!
這一幕讓所有機場人員都驚呆了,因為客機不允許從這樣的角度轉彎,實在是太危險了。
於是,空管急忙提醒優速211暫停下落,因為此時已經有飛機進入加德滿都機場了。
“優速211,02跑道有飛機降落,請在原地盤旋等待。”
“收到,那架飛機降落後請通知我們。”
優速211總算有了答覆,空管不禁捏了把汗。
待另外一架飛機安全降落之後,空管馬上通知優速211可以降落,可以下降在20跑道。然而,接下來“恐怖”的一幕,讓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優速211下降時,並沒有對準20號跑道,而是徑直衝向了滑行道!隨後完全無視空管的反覆提醒,在空中又是一個急轉彎,完全偏離了航線!
這個時候大家已經意識到,要出事了!
說話間,飛機竟然朝著塔臺衝了過來……距離之近讓所有人以為飛機要撞到塔臺了,空管意識到危險均抱頭蹲下,試圖躲避飛機的衝撞。幾秒之後,優速211再次急轉離開了塔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撞到跑道之外的一個土溝裡面。
一瞬間,龐大的優速211客機毀於一旦……
調查員對飛機墜毀原因的追蹤
加德滿都機場的消防員拉馬吉,事發前後正巧在機場巡邏,他親眼目睹了優速211墜毀的全部經過,巨大的轟鳴聲和爆炸聲讓他全身戰慄不已,就連經歷過無數次大小事故的有經驗的消防員,也被眼前的這場浩劫給驚到了。
事發之後,拉馬吉以及其他消防員立刻展開了救援任務。
正在他們進行撲火時,突然聽到有人大聲地哭泣和叫喊,消防員馬上意識到:還有幸存者!他們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把明火撲滅,給醫護人員提供救援通道,最終經過統計,這次空中浩劫死難者共有49人,包括兩名機長在內,另有22名倖存者。
此時距離機場最近的醫院中,遇難者的家屬正在焦急地等待訊息,他們尚且不知道,自己最愛的人此時是否安全,這樣的劫難對於任何家庭而言都是慘絕人寰的,沒有人願意經歷和回想。
隨後,調查人員找到倖存者瞭解情況,可奇怪的是,所有幸存者在事發前都未發現任何異樣。而從機場的多個監控影片來看,飛機降落前,螺旋槳是正常執行的,機身看起來也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調查員又找到當天執勤的空管,詢問了一番當天飛機是否有什麼機械故障,得到的回答是:“完全沒有。”
於是,調查員又把目光鎖定在飛機的製造商——龐巴迪公司上,這次離奇的空難,會不會是飛機部件出現問題所致呢?由於飛機墜毀之後整個機體損毀嚴重,駕駛機艙已經完全報廢,調查員立刻對飛機上的所剩部件進行排查。
排查時發現,駕駛機艙裡的黑匣子沒有被燒燬,黑匣子被取出之後,便立即被送往有關部門對語音進行提取分析。因為手中所掌握的線索太少,所以調查一直難以推進,所有的調查員都迫切希望能夠聽到黑匣子的錄音。
那麼,駕駛艙內究竟發生了什麼?黑匣子裡的錄音是否會給我們想要的答案?
一隻香菸引發慘案
經過了十多天的漫長等待,黑匣子裡的錄音終於有結果了。
那些聽起來有些嘈雜刺耳的錄音,是調查員最後可以抓住的稻草,也許所有的問題會在聽完錄音之後得到答案,所有在天堂的死難同胞,也將會得到最終的告慰。
接下來,調查員聚精會神地聽著錄音。
飛機降落之前,似乎一切正常,機長蘇丹的語氣也似乎完全運籌帷幄。
“還記得怎麼盤旋嗎?先按導航介面,再按操縱鍵。”這是蘇丹機長的聲音,他在耐心指導著首次飛行的副駕駛,沒有任何異樣。
那麼之後究竟是發生了什麼?調查員繼續聽著。
突然間,離奇的事情出現了,就在空管通知優速211可以停止盤旋等待,正常下落02跑道的時候,機艙裡響起一個聲音:“我的香菸呢?得趕快找到,不然會發生火災。”
這仍舊是蘇丹機長的聲音。
調查員聽到這兒,已經徹底摸不著頭腦,難道這個經驗老道的機長犯下了如此低階的錯誤,在機艙內抽菸?
幾乎是同一時間,塔臺的空管傳來訊息:“優速211,你們可以取消盤旋等待,準備降落。”
此時,機艙內的副駕駛又著急地說:“機長,我們要進入雲層了!機長?”
調查員推測,當時機長應該是在找掉在地上的香菸,這樣一來,兩個人都因為香菸的事情分心了,沒有注意到應該取消盤旋,而此時飛機正好進去雲層,空管看不清楚飛機情況,以為飛機正在準備降落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優速211客機飛離了原本預設降落的02號跑道。
就在這時,令人更加大跌眼鏡的事發生了:飛機機艙內一直有錯誤提醒,飛機起落架沒有放下來,這個提醒時間非常長,但是奇怪的是不管是機長還是副駕,都沒有人理睬這件事。
這其中緣由讓人捉摸不透,接著就傳來副機長大聲的呼喊聲:“機長!機長!”但飛機隨後便墜毀了。
黑匣子能提供的只有這麼多了,調查員把飛機降落前的錄音翻來覆去地聽了幾十遍,也沒有完全琢磨透。因為在飛機墜毀前,副機長的反應實在太過奇怪,於是調查員決定把全部的機艙錄音都聽一遍。
不聽不知道,一聽還真就發現了問題......
機長蘇丹在駕駛艙裡的奇怪行為
原來,優速211客機當天起飛不久,機長便出現了情緒失控。是的,機長一度情緒崩潰,似乎在哭。他不斷向副機長哭訴著:“拉米亞是全公司最糟糕的員工,她到處詆譭飛行教官,包括我在內,我昨晚一整晚都沒有睡著,我哭了整整一夜……”
殊不知此時已經出現了兩個致命問題:一、機長整晚沒睡,屬於疲勞飛行;二、機長情緒不穩定,這種情況下再飛絕對是不安全的。
但此時副機長並未作出“補救”措施,不僅沒有提出返航,甚至連一句穩定對方情緒的話都沒有,任由機長的情緒越來越激動。
這位副機長的態度為何如此冷漠?經過調查發現,機長蘇丹一直是公司裡的佼佼者,無論是經驗還是技術,他向來是引以為傲的。同時他還擔任著其他要職,包括負責新人飛行員的教官。蘇丹一向是說一不二,仗著自己曾經在孟加拉空軍軍隊上駕駛戰鬥力的經驗,他從來不接受任何人的質疑,因此在公司中的人緣很是一般。
而副機長是一位剛滿25歲的年輕女孩,第一次執行飛行任務的她難免有些緊張,公司特意安排她和蘇丹機長一起,主要是讓她多多學習經驗的。在黑匣子錄音中也可以聽到,蘇丹會對她進行指導。
試想一下,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將,面對的是一個幾十年飛行經驗的大佬,未免壓力倍增,所以當一向嚴肅高傲的蘇丹機長向她“哭訴”時,她並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也不知道作何表示,只得默默聽著。
包括最後的要緊關頭,“飛機起落架沒有放下”的低階錯誤,她也許是害怕讓機長分心,也許是覺得機長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並未提出。
到目前為止,一些問題已經迎刃而解了,那麼機長口中的拉米亞是何許人?
罪魁禍首“一封群發郵件”
拉米亞女士是蘇丹的同事,也是他指導的一個學員。
拉米亞熱衷於吐槽飛行教官,當然也吐槽蘇丹,這讓蘇丹很是不爽,他經常當著全公司人的面對她進行嚴厲批評。
當所有的不滿積攢在一起,就變成了可怕的恨意,一個喜歡造謠生事的女人,絕不可能坦坦蕩蕩地離開。拉米亞在離開優速公司時,做了一件讓蘇丹在公司顏面掃地的事......
拉米亞在辭職之後,以自己的名義,給全公司所有人發了一封郵件,郵件的內容大致就是:她辭職的原因,就是蘇丹對她有不軌行為,這種行為讓她忍無可忍,只好被迫辭職。
人言可畏,當公司同事收到這封郵件之後,所有人看待蘇丹的眼神都發生微妙的變化。而蘇丹天性敏感,對這種變化很快就有所察覺。
一天,他走到公司茶水間,聽到幾個同事對他的議論:“沒想到蘇丹機長是這樣的人,竟然要對拉米亞不軌……”
聽到這裡,蘇丹明白了一切,而在看完郵件後,他更是氣得全身發抖,他立馬澄清,“我絕對不會做那樣的事!”
可這樣的澄清在謠言面前顯得不堪一擊,人們只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無人理會蘇丹的辯駁,甚至有些人表面上對蘇丹的遭遇表示同情,但背地裡面依然認為他是一個強姦未遂者。漸漸地,這樣的輿論壓力讓蘇丹漸漸承受不住了。
而在優速211客機飛行的前一天,蘇丹提出了離職申請,但因為航空公司有規定,離職之前必須有3個月的工作交接期,所以蘇丹不能馬上就走,還得按規定走流程。
也許這是導致優速211客機飛行當天,蘇丹心情煩躁的重要原因。
但身為一個成熟老練的機長,難道會因為這樣的事把生死置之度外嗎?調查員繼續對蘇丹的過往經歷展開調查,很快便發現了蘇丹不為人知的秘密。
原來,蘇丹曾經從孟加拉軍隊退伍,不是主動退的,而是被開除了,原因是他得了嚴重的抑鬱症!經過嚴格的考量,軍隊裡面確實不能再讓他停留,被開除之後,蘇丹隱退了十年左右,後來病情好轉,他才轉飛民航。
那麼這次事故中蘇丹的一系列行為,有沒有可能是抑鬱症發作呢?很難說。
於是,調查員把蘇丹在優速公司的檔案調取出來,結果發現,蘇聯入職之前提供的健康證明中,心理健康那一欄裡,他填寫的“自己沒有心理疾病或精神疾病”。這說明,蘇丹隱瞞了自己曾經的病情。
由此可以推測,雖然蘇丹的抑鬱症表面上看似恢復了,但還有發作的可能。而在優速211客機失事前,他很有可能抑鬱症發作了!
更何況本身蘇丹的自尊心就很強,當副機長對他有質疑時,他馬上嚴詞反駁,認為自己的駕駛技術是不容許別人置喙的。
抑鬱症、疲勞、情緒不穩、強烈的自尊心、被疏忽的菸頭…所有的這一切,造成了孟加拉優速211這場空中浩劫。
當然,蘇丹應當承擔這場事故最大的責任,首先他不該在駕駛艙內抽菸,更不應該帶著情緒工作,也不應該隱瞞抑鬱症的病情。從他的話語中其實也能看出來,他太需要這份工作了,病情不隱瞞,他就不能做這份工作,可現在再說什麼都晚矣。
換個角度思考,拉米亞的愚蠢行為確實是這件事的導火索,這件事也能給一些熱衷於造謠生事的始作俑者一個沉重的打擊,希望以後類似的事件不要再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