殲-8,絕對是中國航空史上研製最坎坷的機型之一,從誕生起就意味著已經落後。作為平行於殲-9的備份方案,長期以來總是被寄予重大厚望,比如作為殲-7的下代替換型號,甚至有段時間還要肩負起“單挑”F-22的重任。
就是這麼一款從60年代開始打造的先進戰鬥機,在步入80年代末90年代初之後,面對空軍已經斷代的戰機現狀不得不進行深度改進。這其中就包括三種代表性分支,從阿斯派德中距彈發射平臺,到損失5億美元悲劇的八二工程,再到能匹敵殲-10早期型的八三工程。1984年殲-8II成功實現首飛,第二年美國F-22開始正式研製,很現實的差距下短短10多年時間,為了有效應對嚴重代差不得不努力追趕。
國產第一款中距彈發射機型,被逼出來的殲-8B
上世紀80年代初,機頭進氣殲-8白天型早就成了雞肋,具備全天候作戰能力殲-8II進入攻堅。1984年6月才成功實現首飛,由於配套JL-8型脈衝多普勒火控雷達無法按時完工,首批只能裝備效能並不出眾的208型雷達。原本預想中的208型火控雷達,配套霹靂-4中距空空導彈,主要承擔攔截圖-22M“逆火”等假想敵目標。但是源於204型測距雷達改進而來,效能上提升不多基本還是60年代水平的單脈衝雷達,測試中存在空中掉高、截獲不穩定,以及不能牢固跟蹤目標等嚴重問題。
208型火控雷達不具備下視下射能力,在現代空戰中發揮不了作用,更關鍵的是配套霹靂-4中距彈也沒能順利成型。因此首批殲08II只生產了十多架,裝備空軍試驗訓練中心,由於航電及武器長期不達標榮獲“和平鴿”的綽號,基本沒有現代化作戰能力。
配套子系統不達標問題就大條,超視距作戰時代我們還只能空中拼刺刀,因此1985年12月1日,軍方決定引進義大利阿斯派德中距空空導彈。1988年9月,中意簽訂引進“阿斯派德”半主動雷達制導空空導彈(A彈)合同,包括85枚“阿斯派德”中距空空導彈,一級檢測裝置2套以及相關技術檔案,另外還包括中方人員培訓、技術支援等,合同總共價值5500萬美元。
1988年9月12日,空軍和航空航天工業部在《關於殲-8II02批交付狀態的通知》中明確說明,對02批次殲-8B要進行8項交、換、改工作。特別是掛載阿斯派德中距彈,加裝PL-8近距格鬥彈配套裝置,以及改裝平顯火控系統,垂直極化天線的208雷達,通訊導航數傳系統等等,所有任務都是為了確保能夠增加中距攔射,以及強化對地攻擊等多用途能力。
1989年7月21日,殲-8B中距攔射改型機正式啟動,1990年8月,首批25枚“阿斯派德”中距彈交付。接收到位後,一部分用於配套殲-8B改裝打靶,一部分用於進行測繪分析進行仿製。1991年12月,殲-8B進行了兩次實彈打靶,還是經驗不足由於航電及雷達等因素,最終導彈試射沒能取得成功。
在分析並解決問題之後,1995年殲-8B再次進行實彈打靶測試,雖然出現雷達故障距靶機15公里處才發現。但還是順利完成國產戰機首次超視距攻擊測試,這次使用A彈進行了三次實彈射擊,三發三中國產戰鬥機終於擁有超視距作戰能力。1995年10月殲-8B在多輪打靶成功後,終於解決了208雷達和阿斯派德中距彈、PL-8近距格鬥彈的匹配問題,當年12月26日得以正式定型。
定型之後立刻迎來考驗,96臺海危機前夕臨時改裝多架殲-8B,使之具備中距攔射能力協同蘇-27成為絕對主力。由於靶試消耗了5枚,首批引進的原裝“阿斯派德”只剩下20枚,這就是當時國產戰機擁有的所有超視距作戰能力。
八二工程,殲-8II被美國看個精光,虧了5億美元后收穫標準化
80年代,殲-8除了肩負起更新換代重任外,還需要應對北方呼嘯而來的圖-22M“逆火”。可現實問題還是擺在眼前,航空工業無力自主研製高新技術機型,剛好這個時期中西方關係比較融洽,航空技術多了一個新來源——美國。
1986年,中美達成合作協議簽訂合同,約定由格魯門公司負責對殲-8II進行升級改裝。這個專案稱之為“和平典範計劃”或八二工程,合同約定由美國升級改裝50架殲-8II戰鬥機,改裝升級包括50套機載雷達和火控系統,另外再加上5套備份總計5.01億美元。該專案主要升級航電系統使之達到準三代水平,採用AN/APG-66雷達相當於F-16Block15批次以上水平,另外還包括慣性導航裝置,平視顯示器,大氣資料計算機,以及一個新的資料匯流排,約定交付時間定在1991年。
話說美國雷達本來就處於世界先進水平,不過給我們升級使用的是猴版PRCF-82 AN/APG-66,這款脈衝多普勒雷達重110公斤。天線直徑700毫米,對5平方米目標的搜尋距離可達75公里,當時還討論了引進AIM-7M“麻雀”中距空空導彈,以及更換F404發動機的可行性等,如果都能正常進行那進入準三代應該不是問題。根據美國對殲-8II的測試表明,該機相當於F-16/J79水平,雖然在效能上並不具備威脅美國能力,但對方還是提出挺多附加條件。
比如航電裝置及組裝工作都必須在美國本地完成,由美空軍負責對飛機提供維護及系統支援,在整個升級改裝過程。美空軍負責執行對外軍售、武器轉讓、管理、開發、測試以及生產等工作,中方只有在最後裝配環節介入,其他時間不能參與任何零部件組裝和生產,同時也禁止向第三方轉讓升級技術。
整個升級對於美國來說其實不難,完全可以保質保量按時交付,但隨後國際形勢變化該專案只能中途退場。由於美軍徹底研究了這款當時中國最先進的戰鬥機,技術資料的外洩已經成為事實,解放軍甚至一度擔心殲-8II在中低空打不過IDF戰鬥機。不過有好有壞,這種深度交流強化了航空工業對現代航電的理解,還獲得兩部PRCF-82 AN/APG-66樣機供參考。更重要的是1553B資料匯流排標準地位得以確立,以此標準將不同廠商航空電子裝置規範化、標準化,後來國產戰機研製都以此為標準進行。
八三工程,效能優於殲-10,不爭氣的爭氣機殲-8III
作為一款二代半戰鬥機,效能要優於殲-10這種說法一度被噴,實際在殲-10正式登場之前航空工業確實費盡心思,希望將殲-8II作為過渡產物或備份方案。至少在殲-10專案還不明朗的情況下,還有一款升級最佳化後的準三代機可用,特別是八二工程被美國坑了一把損失巨大,這種背景下只能立足現有能力盡量達到三代水平應對周邊威脅。
其實和美國人的合作我們也留了心眼,1986年也正是八二工程合作期間,601所和112廠提出一款殲8II大改方案。換裝渦噴-14發動機,採用先進航電系統、脈衝多普勒雷達、電傳操縱等新技術,預計以7年時間花費7億元人民幣完成升級。效能要求和正在研製中的殲-10類似,但是要求儘快交付使用,預計2000年空軍裝備殲-10後可以在對抗演練中佔優。
效能上的佔優要求,除了早期殲-10為解決有無三代機,以及配套子系統還不怎麼給力外,也可以反映出殲-8II大改的升級有多大。正是八二工程無果而終,112廠對方案大調才有了殲-8III的編號,這也就是傳說中的“八三工程”。1990年,大領導在112廠視察時對這個方案很肯定,指出:在八二工程上美國欺負了我們,殲-8III一定要搞上去為國爭氣。同時指出:我們這麼大的國家才買幾架飛機解決不了大問題,此時蘇聯已經答應出售米格-29戰鬥機,要自力更生依靠自己完成研製工作,搞個200架對應IDF戰鬥機,這也是“爭氣機”一詞的由來。
1991年1月8日,殲-8III技術指標得到確認批准,5月立項決定上馬開工。在蘇-27還沒有進入之前,對岸IDF戰鬥機已經在入役前夕,因此效能改動很大的殲-8III被寄予厚望。在空軍進一步細化要求下,殲-8III的改進包括:換裝渦噴-14發動機,採用八二工程中數字化綜合火控系統,要求具備下視下射能力。同時要求將殲-8D空中加油能力納入,能夠混搭三款中近程空空導彈,具備同時跟蹤攻擊多目標能力。而且換裝具備零零彈射能力的HTY-4A座椅,其他方面還包括給飛機減重、提升可維護性、增大航程和載彈量等效能,全面提升後進入三代機標準。
此時的空軍和世界先進水平相比出現嚴重代差,時不我待開始進入快速研製階段,對於殲-8III的首飛時間提出“爭三保四”(1993年或1994年),定型時間“爭六保七”(1996年或1997年)。從時間上看基本趕在殲-10之前,這也是當時相當無奈的選擇,總得有款國產三代機能應付現實需要,在當時誰也不敢保證殲-10就能順利成型。
研製總體來說進度很完美,1993年12月殲-8III01架原型機成功首飛,1994年12月殲-8III03架全狀態原型機成功首飛。1995年12月,殲-8III04架全狀態原型機成功首飛,整個時間點控制的很到位和預計基本一致,如果不出意外很快空軍就能拿到一架現成的準三代殲-8III戰鬥機。
欲速則不達,現實有時候就是那麼殘酷。1997年04號原型機在轉場降落時,由於閻良機場跑道在鋪設電纜臨時挖了一條溝。塔臺居然不知情,而且飛行員在目視過程沒有及時發現,造成04號原型機左起落架在溝中折斷,飛機衝出跑道後撞到樹上損毀。這次意外之後為彌補損失,05號原型機緊急投產,不過沒過多年於1999年5月,在試飛時又因發動機燃油系統洩漏導致空中起火,飛行員成功彈射跳傘但飛機再次損毀。
兩次接連而至的重大事故,已經造成殲-8III後續測試工作無法完成,再加上此時殲-8F已經進入最後階段,殲-10也已經到了服役最後時刻。如果再去研製一款準三代機,從時間到效能看顯然都不再划算,因此2001年這款爭氣機終於下馬。殲-8III基本效能引數如下:最大飛行速度可達2.2馬赫,最大航程2150公里,四掛架可以攜帶PL-5、PL-8近距格鬥彈,以及PL-11中距彈等。
結語
特殊年代殲-8II三大改型屬於應急產品,最終都未能定型入役,在整個研製過程也折射出航空工業基礎太弱。但自力更生不斷學習,終於還是有所收穫,目前的空軍三劍客效能已經進入世界一流,但無一不是在長期自主研製過程中慢慢積累的產物。已經基本完成歷史使用的殲-8II系列戰機,現役型號不用再“槍挑”F-22這種高難度任務,但是可以發揮其高空高速作戰特長,再戰多年為國土防空建立功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