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9日深夜11點50分,日本兵庫縣稻美町一處民宅突發大火。
這戶人家姓松尾,火災發生5分鐘前,男主人外出,去接晚班下班的妻子。12歲的大兒子侑城和7歲的小兒子真輝留在家裡熟睡,家裡還有51歲的大舅子松尾留與。
這是人為縱火,現場有被潑過汽油的痕跡。大火被撲滅後,發現兩個孩子的屍體,而孩子們的舅舅松尾留與失蹤了。
四天後,警方在大阪一個公園裡發現,並逮捕了松尾留與。他承認縱火殺人乃自己所為,目的是為了讓孩子父母痛苦。
松尾家有些複雜。
松尾一家是在這一片持續幾代的米農,擁有大片農田。日本米農的經濟條件大多挺好,但農家的觀念也向來守舊。
老松尾共生育了四名子女,嫌犯松尾留與是長子,遇害孩子的媽媽A是二女兒。按傳統習慣,長子繼承家產,但也得繼承家業,並肩負起松尾家族與親朋間婚喪嫁娶的人情往來,守護家族墓地等等。
松尾留與不願當米農,中學畢業就跑去神戶城裡,在寢具工廠找了份工作。後來又換了工作,搬去大阪生活,逢年過節才回家。
15年前,老松尾去世。儘管大兒子既不繼承家業,又照顧不到家裡,可還是把松尾家的房子和土地都交由大兒子來繼承。其他三名子女都已結婚,搬出去獨立生活。大家對此倒也沒有異議。
二女兒A與丈夫婚後育有兩個兒子:侑城和真輝。一家四口,親密幸福。
數年後,A一家搬回孃家,與孑然一身的母親同居。年近八旬的松尾老太太,身體狀況不好,身邊不能沒人照顧。
一年多前,爆發疫情。在大阪的大兒子松尾留與失業了。同時,健康狀況也不好,他就沒執著重新找工作。其實,這已出現“蟄居族”的苗頭了。
心疼兒子的松尾老太太就想著讓兒子搬回來住。於是,A夫婦開車去大阪,親自把哥哥接了回來。
老母親、二女兒二女婿+兩個外孫、大兒子,松尾家變成了六口人。
回來後,松尾留與既不找工作,也不外出,就整天呆在自己房間裡。三餐吃現成的,卻幾乎不與家人打交道。
▲學生時代的松尾留與
松尾一大家子,看著是二女兒A夫婦在操持,實際上房子和土地的所有權都是大兒子松尾留與的。
在大兒子看來,他回來住這裡,名正言順。不工作,吃現成飯是不好,但妹妹一家是寄居在這棟房子裡,扯平。
今年年初,老太太由於健康原因,搬去老人院。8月份,二女婿由於嚴重高血壓,導致失去工作能力,辭職回家。二女兒A在離家一公里的超市打小時工掙錢。
A跟松尾留與說,希望哥哥能出去找份工作。可松尾留與不願去上班,一心只想申請上低保,每月領低保費過日子。
申請低保的大前提:名下沒有資產。他不厭其煩地跟妹妹說,願意把房子、土地都給她,以後只要管三頓飯就行。
可申請低保還有另一個大前提:三等親以內親屬有撫養能力的話,就不可申請。
松尾留與非但不能申請低保,妹妹A還成了有撫養能力的那個三等親。既然必須一起生活,那你也出去上班掙一些錢吧。偏偏松尾留與不要去上班。這事兒就成了個死結。
松尾留與並不覺得自己哪兒不對,他只會對催促自己找工作的妹妹懷恨在心。生起氣來,砸牆、怒吼、在家裡揮舞美工刀。
11月19日深夜11點50分,二女婿出門去接晚班下班的妻子A。松尾留與知道妹妹夫婦的作息時間,他瞅準這個僅10分鐘的空檔,要幹一件讓他們兩口子痛苦無比的大事。
他拎著事先準備好的汽油,潑在房子裡,點火。房間裡,12歲的侑城和7歲的真輝在熟睡。
火勢竄起來非常快,幾分鐘時間,房子內裡就成了一片火海。
深夜12點,A夫婦到了家門口,房子在火海里,兩個孩子在房子裡。當場癱坐在了地上。
▲廢墟里的孩子作業本殘頁
當初,松尾老太太的慈母心是好的,但她在自己的身體也很差,離不開女兒一家照顧的情況下,又把一個有“蟄居族”苗頭的兒子接回來。
松尾家的長子是這個大兒子,繼承松尾家房子土地的是這個大兒子。他住回來,天經地義。父母照顧不了他,女兒也可以照顧哥哥。
成全了她的慈母心,沉重的負擔卻留給了女兒一家。只是老太太永遠猜不到,她心疼的這個“失業、身體不好”的弱者大兒子,內心扭曲到什麼程度。
這個殘忍的悲劇,如果是松尾留與以第一人稱來描述的話,恐怕就是另一個版本了:
“我的童年不幸福;我的感情不順利;我的家人不關心我;我都願意放棄房子和土地了,妹妹還是逼著我去找工作;我不煩擾他們,每天只要給我三頓飯即可,但他們還是繼續逼我,拿我當麻煩負擔看;房子是我的,他們才是賴在我房子裡的人,連最起碼的付出都不懂;我是弱者,辛苦地活著,爭不過他們,一點點一滴滴,終於把我壓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