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末年,中國經濟衰弱,又加上列強入侵,紛紛簽訂不平等條約,致使百姓雪上加霜,貧困交加。山東有一王姓人家,老的叫王保鄉,四十多歲,小的叫王宗順,十六七歲,是父子倆。他們家原有的三分地被修鐵路的德國人霸佔了,無法生計,就挑著一副擔子敲著一面銅鑼開始了自己的江湖生涯。
這天,他們在濟寧城中擺下攤子,王保鄉把銅鑼敲得震天響,可還是沒能吸引幾個人。望著稀稀落落的幾個人,王保鄉心想要使今天不餓肚子,只有違背祖訓,把飛刀絕技亮一亮了。
只見他衝兒子王宗順一努嘴,王宗順便停止翻跟頭,湊到他跟前:“爹,啥事?”王保鄉猶豫片刻,緩緩地說:“娃兒,咱要不想餓肚子,只有把絕活亮一亮了!”“爹,不行,爺爺死前交待過,寧肯餓死也不能在人前展露我們王家的絕招。”王宗順從小便跟爺爺在一起,所以對爺爺很有感情,這時見爹爹竟然違背家規,也就顧不得他是自己的爹爹了。
王保鄉哪能不知道祖訓家規呢?他在作出這樣的決定前,心裡也是經歷了一番痛苦掙扎的,可活人總不能叫尿憋死?他咬咬嘴唇,堅定地說:“宗順,若不亮絕活,咱只有餓死這條道了。祖上如果要懲罰,那就讓爹遭受雷轟電劈吧!”說到這裡,他的眼圈兒紅了。王宗順本來還要堅持自己的意見,可看到從來不哭的爹爹也流淚了,便默默接過王保鄉手中的銅鑼,“咣咣咣……”狠命地敲了一陣子。
銅鑼聲急促雜亂,就好象兩人此時的心情。街上的行人聽這鑼聲響得不同尋常,就圍了過來。王保鄉脫掉褂子,甩開膀子,衝圍觀眾人抱拳施禮:“各位,在下父子二人初到貴地,請多多觀照,今天特為大家亮一亮祖傳絕招。兒子,過來。”一招手,王宗順來到他的跟前,他拍拍宗順泛著青光的光頭,說:“我今天要為大家耍一招‘一刀見血’,這把飛刀從我親兒子的頭上飛過,劃破他的頭皮,只讓他流一滴血。”說著,又抖抖另一隻手中的飛刀。那飛刀長不過寸,閃著刺眼的寒光,顯然鋒利無比。
人群中立刻爆出一陣鬨笑聲,看來有一部分人不相信。王保鄉讓兒子站好,自己走到一丈開外的地方,把眼睛閉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的這招“一刀見血”絕招要求不能有半毫偏差,否則兒子就要命喪當場,雖說他武藝高強,飛刀絕技可以百步穿楊,但這時要射的不是楊樹,而是他自己的親兒子,他必須萬無一失。王保鄉斂神屏氣,緩緩舉起了拿著飛刀的右手。
“慢著!”突然有人闖了進來。王保鄉一驚,放下胳膊,卻見一個長著三角眼的大光頭中年漢子已經到了跟前,“這是大爺我的地盤,你怎敢私自在這兒賣藝?”
原來是地頭蛇劉公明,這傢伙仗著自己會幾手拳腳,拉了一幫打手組成了一個什麼幫,專門欺負外地人。眾人見是他來了,都覺得有好戲看,不禁竊竊私語起來。
王保鄉從眾人的議論中隱約知道了他的身份,衝劉公明一抱拳:“大爺,初到貴地不懂規距,等會兒收了錢我再去拜會您!”劉公明心想這還差不多,一揮手:“好,算你識相,那大爺我就在這兒看著你耍絕招。”說完,接過手下人遞來一把小椅子,坐在王保鄉旁邊。
王保鄉本已做好了射飛刀的準備,哪知道半路殺出一個劉公明,擾亂了他的心境。等再次舉起飛刀時,他發現那隻手在瑟瑟發抖,很快,他全身都在發抖了。劉公明看到眼裡,嘴裡哼哼哼地笑了,“你抖什麼?是不是從外地來矇騙我們本地人啊?”“都怨你!要不是我們早就表演過了!”一直站著沒說話的王宗順忍不住了,手指著劉公明大叫起來。劉公明臉色一變,一股殺氣湧了上來。王保鄉急忙攔住他,陪笑道:“大爺,他還是個孩子呢!”經過他好說歹說,劉公明總算答應不再追究,但要求他的飛刀見血必須是兩滴血。
王保鄉舉刀在手,心裡嘣嘣亂跳。他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刀必須得發,。並且不能有半點差錯。“著!”突然揮手,那柄飛刀閃著銀色的光芒飛向了王宗順的光頭。“啊!”王宗順慘叫一聲,張大了嘴巴。劉公明見狀,不禁哈哈大笑:“這手藝還出來賣?”話音剛落,自己卻像吞吃了一個蒼蠅似的張大了嘴巴,他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見識了驚世駭俗的神功:王宗順沒一點兒事,光光的頭皮上真的只滲出了兩滴血!
這飛刀該拿捏多準啊!人群中爆出一陣叫好聲,不等王保鄉再說什麼,一個個銅板便像雨點一樣落在了地上。王保鄉拾起銅板,從中拿出一部分給了劉公明,說是孝敬他的。劉公明說什麼也不要,只說要王保鄉幫一個大忙。
王保鄉問是什麼忙,劉公明大大咧咧地把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原來,劉公明整日在街上混,被德國人看中,讓他去維護鐵路工地上的秩序。說白了,其實就是讓他去對付那些不老實的中國人,誰不願鐵路佔用自家田地了,劉公明一陣拳打腳踢,什麼樣的人都會願意。前幾日,有個德國工程師跟劉公明談到想見識見識中國人的奇門絕學,可劉公明的身邊沒什麼人會,今天見到王保鄉,他心中便打定了主意。
“你如果讓這個德國人心裡高興,那我就允許你們在這兒永遠賣藝,再也不收保護費。”劉公明信誓旦旦,對王保鄉打了包票。
王保鄉今日為了不餓死街頭,違背祖訓在眾人面前亮了一次祖傳絕技,他的內心其實也是倍受良心的煎熬,可現在劉公明竟然要他到德國人那裡去表演,這如何使得?於是嘴裡推脫道:“大爺,我們……”
劉公明見他不願去,臉色猛然間變得兇狠無比,嘴裡“哼”了一聲,“去不去?”那架勢是讓王保鄉不答應也得答應。王保鄉眼見對方人多勢眾,只得答應了。
過了幾天,德國工程師威廉親自到了劉公明的府上,他在上大學的時候從《馬可波羅行記》中瞭解到中國,知道中國的民間有許多奇人異士,會一些別的國家都沒有的絕技,所以藉著這次到中國修鐵路的工夫,他向劉公明提出了請求,沒想到劉公明這麼快就有了回話。
在劉公明的府上,威廉見到了這個據說身藏絕技的中國人。王保鄉在他的眼裡形容萎瑣,其貌不揚,與其說是一個奇人異士,倒不如說是個要飯的乞討者。
劉公明有心討好威廉,就說道:“威廉先生,你不是要見識見識我們中國人的奇技淫巧嗎?今天就讓你開開眼界,當然,這些與貴國的蒸汽機火車等科學相比還是微不足道的。”這類話威廉平時聽多了、聽膩了,皺皺眉頭用生硬的漢語說:“讓他表演吧!”
劉公明像指揮小狗一樣衝王保鄉努努嘴,“洋大人說讓你快點表演!”王保鄉知道今天是騎虎難下,當下衝威廉一拱手:“大人,我就給你表演了。”
威廉疑惑地說:“你會什麼,你要表演什麼?”王保鄉拱手說道:“在下耍的是飛刀,‘一刀見血’”“一刀見血?”威廉來了興致,瞪大了藍色的眼睛。
王保鄉從懷中取出飛刀,說自己能在一丈開外的地方射人頭皮能毫釐不差,只讓那人滴一滴血。
“只滴一滴血?那得用注射器扎啊!”威廉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用手比劃了一個注射的動作。劉公明看到洋大人來了興趣,心中得意,就把自己那天如何看到王保鄉一飛刀把兒子頭頂劃破的事說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最後還拍著自己的光頭說:“威廉先生,那可是和我一樣的光頭啊!”
威廉望著劉公明的光頭好一陣子,似乎還是不相信,過了半晌,他才回過神來,衝王保鄉說:“你表演一下,讓我看看。”王保鄉在心裡面對外國人沒一點兒好感,他認為是外國人在家鄉修鐵路霸佔了他家的地,才使他和兒子淪落江湖、流離他鄉,但他更狠劉公明這樣的哈巴狗,藉著外國人的洋氣欺負老百姓,聽威廉讓他表演,他朝威廉一拱手說:“我兒子今天病了,沒來,還望您給找一個大光頭。”
劉公明一聽,這才注意到王宗順今天沒來。既然王宗順沒來,又需要一個大光頭,那只有自己親自上陣表演了。可王保鄉的準頭要是出了偏差,稍微那麼一偏差……想到這兒,他的冷汗下來了。不會的,這是我的府上,他殺了我他也活不了。稍一猶豫,劉公明便站了出來,“姓王的,你可得射準了!”
王保鄉哈哈一笑說:“我要是射偏了,那還叫什麼絕技?站好了!”
劉公明膽顫心驚地站在那裡,目不轉睛地看著王保鄉手中的飛刀,那飛刀閃著雪亮的銀光,越看越讓他害怕,於是他索性閉了眼睛,靜等著飛刀趕快從頭上飛過去。可王保鄉好象有意跟他作對,把那飛刀拿在手中不住地把玩,就是不射出去。劉公明等了好一陣子,感覺是過了三年,他睜開眼睛,衝王保鄉罵道:“還不快點兒,洋大人都等急了!”
威廉見過中國的道士作法,還以為王保鄉這射飛刀也要作法,就介面說:“不急,不急,讓他慢慢來。”王保鄉聽了,把飛刀在鞋底上蹭了蹭,舉起來作勢欲發,“著!”
劉公明心頭一驚,一縮脖子,嚇得幾乎要尿褲子。可睜開眼來,卻發現飛刀還寒光閃閃地被王保鄉握在手裡。他又怕又氣,可礙於洋人的面子又不便發作,只得忍著。就在他又氣又急之時,只見王保鄉猛然一揚手,“唰--”一道刺目的閃電只奔他頭頂射來,“啊--”一陣撕心的劇痛從頭頂傳來,他立刻昏倒在地。
等他醒來時,一雙笑眯眯的藍眼睛躍入了他的眼簾,“OK,OK你找的那個奇人異士真了不起,真的只讓你流了一滴血。”威廉引著劉公明的手摸到了他的頭頂,“是不是一點兒事也沒有?”劉公明仔細回憶自己中刀的片刻,覺得那時從頭頂傳過來的痛真的只有針尖那般大。突然他想到自己被嚇倒在地,丟盡了臉面都是賣藝的那王保鄉一手造成的,便氣恨地問:“那奇人異士呢?”
“走了!”
“走了?”劉公明知道自己一肚子的氣沒法發洩了,只得像哈蟆一樣強忍著。
三個月後,劉公明突然身患奇症,不治身亡。人們傳說是王保鄉那飛刀準頭奇準,在劃破他頭皮的同時,點了他頭頂上的百匯穴,那是個死穴,所以他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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